日俄战争旅顺攻防：乃木希典的“军神”名号与六万亡魂
东京下町有家小酒馆，老板姓乃木，祖上说是和那位“军神”沾亲带故。每逢冬天，他总爱念叨：“咱家老头子小时候也遭过冷水浇头，说是‘锻炼意志’，可谁真知道那滋味？”话里藏着点无奈，也有点自豪。这种生活碎片，大约能拼出乃木希典的底色——硬气、死心眼、认死理。
翻开旧报纸，明治维新那些年，日本人忙着推倒旧世界。小伙子们扎堆进军队，不为发财，只为讨个忠字。乃木希典也是这批人里的一个。他父亲在鹿儿岛乡下管教极严，有村民还记得：“他爹打孩子不眨眼，冬天让他赤脚站雪地。”后来传到东京都成了传奇，说这才养出了“武士道”的骨头。
西南战争时，小乃木丢了天皇赐的旗。据《日本陆军秘录》记载，他当场要切腹谢罪，被副官和医生拉住胳膊劝下来。这事被明治天皇听说后，还夸了一句：“忠诚可嘉。”从此他身上贴牢了一个标签——不是能打仗，而是肯负责。
甲午年间，旅顺口风声鹤唳。清兵溃败后，据说当地渔民只敢夜里出门捡破烂，因为白天街上尸体太多。有个叫王二狗子的老人曾回忆，“日本兵杀红了眼，我们躲在土洞里三昼夜没敢出来。”四千多户人家，一半消失于乱枪刀下。但在东京报馆，这却成了胜利消息的一部分。“英雄将领”，新闻标题一水儿都是这个词。
日俄开战前，日本大本营犹豫过：到底让谁去啃旅顺？最后拍板还是选了那个最会忍痛的人——乃木希典。有史料称，当时高层有人私下嘀咕，“这老兄脾气太倔，不懂变通，但至少不会临阵脱逃。”
1904年秋，在关东某处野战医院，一个年轻护士写信回家：“每天送来断手断腿的人，比米饭还多。我看到指挥官自己也穿着孝服，好像随时准备赴死。”她没提名字，但院长后来确认，那就是给自己的两个儿子预备棺材的乃木将军。
第一次总攻，是九月初。日军冲锋队员腰间系白布条，有的是用母亲旧衬衣撕成。据幸存者宫本正雄口述，“我们排一百多人，上去不到十分钟，就剩七八个喘气。”五天下来，一万五千具尸体填满壕沟。有工兵悄悄刻下一句话在石壁上：此地无人归故乡。
第二次总攻又开始。一名记者混进部队，据他的随笔，《203高地见闻》，描述山顶炮火连绵，两边泥土都烧焦发黑。他记录道：“指挥部命令不停冲锋，有士兵想往后撤，被督战机枪扫倒。”
就在这期间，大儿子胜典被炸断腿，在野战医院熬了一夜才咽气。当晚据副官铃木写信描述，将军只是低声念了一句诗，然后把棺材盖合好，又派小儿子保典去前线。从旁观者角度看，这种冷静已近乎麻木。但据同僚田中讲，“他其实晚上偷偷哭过，只是不让别人看见。”
几个月过去，日本国库快空掉，从大阪到北海道的小商贩都怨声载道。“买盐贵两倍，还得捐钱支援前线，”一位青森老太太抱怨道。在这种压力下，总参谋长儿玉源太郎终于赶到前线。他见到绑着白布准备冲锋的乃木，一巴掌扇过去，把指挥权接管下来。据《大山岩回忆录》记载，当晚参谋部开会，没有再提什么武士精神，全靠重炮轰击，把203高地削平三米才算拿下来。
夺取制高点之后，港口里的俄舰就像靶标一样挨炮弹砸沉。不久俄国守将斯捷塞尔投降。《远东纪实》里有段对话，说斯捷塞尔问日本代表，“你们为何如此疯狂？”答曰：“为了国家，为陛下。”
但最后庆功宴，却还是给了那个始终坚持“玉碎”的老将。一些伤残退伍兵偷偷骂街，可官方宣传把所有荣耀全压给他，让全国人民都有地方宣泄悲情。“我们牺牲这么多人，总得有个人背锅吧，”这是横滨码头工人的原话，也是现实逻辑使然。
1912年夏末，下雨的时候京都巷口茶铺聊起新鲜事：明治天皇驾崩当天，老夫妇双双自杀殉节。有茶客摇头叹息，也有人觉得这是最高荣誉。《朝日新闻》刊登讣告，用词极尽赞美，却只字未提那些失踪或疯掉的家庭妇女，她们曾往其宅邸扔石块以示抗议，如今早已销声匿迹。而殉死事件更彻底洗净所有争议，让昔日屠戮与愚蠢统统变作美谈流传至今。（引自《京都岁时杂记》和相关采访）
据一些历史学者分析，比如早稻田大学佐藤教授就认为，其实真正改变局势的是重炮和现代化打法，而非个人英勇或精神力量。但这一观点始终难敌大众对于英雄故事的渴望。直到昭和时代，还有学校教科书称其为“不屈之魂”。
去年我路过广岛县某村落，看见祠堂外墙画着他的画像，小孩跑过去比划刀枪动作，大人则摆摊卖煎饼照常营业。一切如常，人世烟火与历史悲剧混杂其中，无人在意是谁该负责，只剩风吹草动间的一抹余韵罢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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信源：《日本陆军秘录》《大山岩回忆录》《远东纪实》《朝日新闻》《京都岁时杂记》等公开文献及相关采访整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