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1952年10月14日,朝鲜上甘岭地区,15军45师师长崔建功在连绵不绝的炮火声中惊醒。他匆忙离开位于真莱洞的师指挥所,登上山顶远眺四公里外的志愿军阵地。
眼前景象让他震惊,天空布满闪光,那是无数航空炸弹和重型炮弹爆炸的景象。597.9高地和537.7高地的爆炸点密集,犹如火山喷发。
崔建功迅速返回指挥所,试图联系前线阵地,却发现电话线已被敌人切断,报话机也无法使用,无法获取任何战况信息。
此时,志司代司令员邓华和15军军长秦基伟都感到措手不及。上甘岭的五圣山地形崎岖,并不适合美军机械化部队作战,美第八集团军司令范弗里特却将此处选为攻击目标。
双方未曾预料到,竟然在这片仅能容纳两个连队的小高地上激战了长达43天。双方共投入了10.3万兵力,发射了超过230万发炮弹和5000多枚航弹,有4.06万人在这场“血肉磨盘”般的战斗中丧生。
如此密集的人力和火力投入,在整个人类战争史上实属罕见。战后,美军承认中国军人在勇敢、毅力和战略战术方面均属一流,并将中国军队视为最强对手。
现在,美国军事学院的教科书中唯一记载的中国战例便是上甘岭战役。志愿军15军和12军通过血战捍卫了中国军队的荣誉,上甘岭在中国乃至世界都成为了精神的象征。
本文的主角蔡兴海,正是在这场战役中,以9人班的不败战绩赢得了世界各国的尊敬。他不仅成功守住了597.9高地,还创造了“打空爆”战法,歼敌400余人,使美军遭受惨重伤亡,误以为志愿军使用了秘密武器。
战斗结束后,智勇双全的蔡兴海荣立特等功,被中国人民志愿军司令部授予“二级战斗英雄”称号。他的立功命令与黄继光、邱少云等5位为国捐躯的英雄一同颁发。幸运的是,蔡兴海老英雄至今健在,我们仍能聆听他的教诲。
蔡兴海,于1931年5月诞生于陕西省泾阳县一个贫困的农家,1949年12月投身革命,随后在抗美援朝战争中,作为12军的一员,他加入了志愿军31师91团8连,担任副班长。
1952年10月14日,对于中美两国的军人而言,是一个难以忘怀的日子。尽管那日阳光明媚,但幸存者却误以为天色阴沉,因为炮火与尘埃笼罩了整个上甘岭的上空。
当日上午,美军320门大口径火炮及27辆坦克对上甘岭的597.9和537.7高地发动了猛烈的轰炸,炮弹密度之大,每秒落下6发,使得志愿军的阵地承受着巨大的压力。
仅一天之内,上甘岭的山头便被炮弹削低了两米,坚硬的岩石化为粉末,脚下踩踏,深陷至大腿。战士们被震得口吐鲜血,甚至有人感觉炮弹是从地下钻出,震麻了双脚,一些战士甚至因此丧生。
这样的景象,战士们用“人间地狱”来形容美军炮火的猛烈。
新任“联合国军”总司令克拉克和美军第八集团军司令范弗里特原本预期以200多人的牺牲为代价,最多五天即可攻克597.9和537.7高地,然而他们犯了大错。在这两个山头上,他们激战了整整43天,死伤达2.7万人,最终以彻底的失败告终。
轰炸持续许久,但邓华和秦基伟仍未明确敌军意图。他们在五圣山的平康谷地,部署了王牌114师和44师进行联合防守,将志愿军的所有炮兵都指向平康谷地,然而敌人却针对那两个对整体战局影响不大的高地发起了攻击。
原因究竟何在?
当美军炮火覆盖志愿军阵地后方,步兵攻势随之展开。年仅18岁的小班长,驻守在597.9高地11号阵地,目睹美军逼近,他挥舞冲锋枪,高声呼喊:“敌人来了,跟我一起赶走他们......”就这样,上甘岭战役的序章在不经意间拉开了帷幕。
该班击退了敌人四次进攻,仅剩一名重伤战士撤退至坑道防守。2号阵地排长见状,急忙派遣两个班支援,但遭遇敌炮火轰炸,仅剩五名士兵受伤,2号阵地亦告失守。
此时,9号阵地核心前沿指挥员秦庚武保持冷静,坚信只要9号阵地不失,597.9高地便能稳固在志愿军手中。秦庚武深知在美军猛烈炮火下,增兵支援无异于送死,因此每次仅派遣三人防守地表阵地,每伤亡一人,便再派一人补上,其余人员则立即挖掘坑道和防空洞,躲避敌军轰炸。
秦庚武所率领的经验丰富三排,成为597.9高地的中流砥柱。仅一个上午,美军步七师31团1000多人命丧秦庚武之手,美国一个齐装满员的步兵师被志愿军一个连队彻底击溃。
激战至黄昏,秦庚武成功守住了9号阵地。与此同时,友邻537.7高地经过与敌军激战,毙伤敌军1200多人,最终与攻入阵地的敌军展开惨烈的白刃战,最后仅剩20余人退入坑道,表面阵地全部失守。
在首日战斗中,美军投入7个步兵营、18个炮兵营及200多架次飞机,发射炮弹30余万发,航空炮弹500多发,只为对付志愿军两个连队守卫的高地。
志愿军则几乎耗尽所有战前弹药储备,损坏72支机枪、冲锋枪,消耗40万发子弹和近万枚手雷、手榴弹,上甘岭之战注定是一场血雨腥风的恶战。
当晚,45师师长崔建功得知537.7高地失守,下令315团夜间反击夺回阵地。双方展开殊死搏斗,至深夜九时,志愿军成功夺回所有白天失守的阵地。这一天,中国军队伤亡550人,而美军则损失1900人。
在接下来的日子里,美军对两座高地进行了连续的猛烈轰炸,战事持续了一整天,到了夜晚,志愿军在两个地表阵地上的防守再次宣告失败。
尽管白天阵地被夺,但夜间志愿军又重新夺回,战斗的激烈程度日益加剧。双方士兵在仅有两个连队容身的阵地上展开激烈交战,鲜血流淌成河,尸体堆积如山。
在前四天的战斗中,45师展现了其英勇的风采,即便没有炮火支援,也成功歼敌6000余人,稳固了阵地,这一壮举使得美军指挥官范弗里特怒不可遏。
经过十天的激战,美军用尸体覆盖了上甘岭的表面阵地,志愿军同样遭受了重大伤亡,不得不退入坑道。45师作战科科长在向军长秦基伟汇报时情绪激动,痛哭流涕。
秦基伟对崔建功下达了严令:“十五军虽流血但不流泪,任何人不得哭泣!军队训练多年,关键时刻方能发挥作用,为了最终的胜利,15军即便全部战死也在所不惜,国内这样的部队多的是,而上甘岭之战,只有一次!”
在听到军长的坚定指示后,崔建功发出了一句在朝鲜战场传为佳话的豪言:“我手头还有余力,足以让敌人尝尝苦头,45师即便剩下一个营,我也愿意担任营长继续战斗;如果只剩下一个连,我就当连长继续冲锋!”
上甘岭战役的惨烈程度无法用言语尽述,战斗早已陷入疯狂,志司全力以赴支援15军,想方设法将武器弹药送至五圣山。15军所需,志司无不提供。
范弗里特对此感到震惊,他未曾料到五圣山竟如此难以攻克。投入百万发炮弹、近万发航空炸弹以及万余名战士的生命,却未能换取志愿军两个连队防守的阵地。
经过与敌军19天的“血肉磨盘”激战,15军涌现出黄继光、龙世昌、孙子明、朱有光、王万成等众多超级战斗英雄,敌军伤亡惨重。45师虽完成任务,但战士们的鲜血已流尽。
这场战斗是朝鲜战场最惨烈的战斗之一。经过漫长的叙述,本文的主人公蔡兴海终于登场。
11月1日,45师的参谋、警卫、通讯、卫生员等能上的战士全部上了前线阵地。全师只能防守四五个班排级阵地。蔡兴海所在的12军31师91团开始接管前线阵地。
91团被誉为“12军的代表队”,是王牌中的王牌。其历史悠久,源于中国工农红军第一军团第一师第一团。可见其资历之深。
12军吸取15军的战斗经验和不足,团长李长生采用轮战方式。9个连队每连打一天,晚上无论伤亡大小都撤下来,第二天再上一个连。连长留下辅助下个连长防守,撤下来的部队抓紧时间休整缩编,准备打第二轮。这样战斗打得既漂亮又有序。
这样做有两个明显的好处:一是阵地上不会出现多个连队建制,命令统一不混乱,每天都是生力军,大家打得有声有色;二是面对敌军的狂轰乱炸,战士们也觉得有盼头,只要扛到天黑,就能撤下去了。
在进入阵地前,8连认真学习了45师的经验,总结出了“小兵群战法”。依托坑道逐次补充消耗的兵力,开打时,把敌人放近打。这时候敌人都聚在了一起,先用机枪扫射,然后手雷、爆破筒扔进人堆里,这样杀伤效果最好。
11月1日夜晚,蔡兴海所属的4班接到了守卫9号阵地的任务。该阵地位于整个防御线的最前端,与敌军阵地相距仅400米,是敌军攻击的重点目标。
为了夺取高地,敌军必须攻克此阵地,因此全班战士都立下了誓死保卫阵地的决心:只要还有人在,阵地就不会失守。在班长沈金声的带领下,副班长蔡兴海与7名战士,在弹坑中躲避炮火,保持安全距离,成功零伤亡地抵达阵地。
抵达阵地后,战场情况正如预期般惨烈,山顶已被削平,坚硬的岩石变成了水泥般的粉末,土壤中冒着热气,一把抓下去都是弹片。阵地上的防空洞已被炸毁一半。
班长沈金声与蔡兴海商定,留下三人警戒,其余人手挖防空洞和坑道。他们深知,没有坚固的掩体,他们无法抵御一轮轰炸,更不用说坚守一整夜了。
11月2日拂晓,敌军发起了猛烈的攻势,数十架飞机、坦克和无数火炮对597.9高地进行了猛轰。
蔡兴海和他的战友们已经做好了应对大规模和艰苦战斗的准备。在敌军轰炸时,他们躲入坑道和防空洞,等到敌军发起进攻,他们便从掩体中冲出,坚守阵地!
战斗刚一开始不久,班长沈金声的眼睛就被炸伤,无法看清战场情况。蔡兴海立刻接过了指挥权。
面对美韩联军的连续五次猛攻,4班的9名战士成功击退了敌人。看到蔡兴海指挥得当,战士们信心倍增。
愤怒的敌军继续呼叫飞机进行轰炸。蔡兴海认为,敌军持续炮击,留人在阵地外观察只会增加伤亡,于是他决定不再在表面阵地留置观察哨。他带着战士陶园林,每隔一段时间才出去观察一次,以减少不必要的伤亡。
不久,敌人的轰炸对9号阵地暂停了,蔡兴海率先离开防空洞,刚一出来便察觉到炮声异常,糟糕,敌人使用了虚假的“炮火延伸”,意图将4班引诱至阵地。
蔡兴海迅速下令战士们返回,果然,当最后一名战士刚刚进入防空洞,敌人的炮弹便再次对9号阵地发动攻击,4班惊险地避开了这一劫难。
尽管敌人狡猾,但终究敌不过英勇的志愿军。蔡兴海将全班9人分成4个战斗小组,由四个经验丰富的老兵分别带领,每组两人,剩余一人作为机动人员,轮流上阵地作战。
敌军如同不要命一般,成群结队地向阵地发起攻击。面对如此众多的敌人,步枪的作用显然有限,蔡兴海便不断尝试寻找大量杀伤敌人的方法。
上甘岭是轻武器测试的理想场所,由于恶劣的空间环境以及面对面的近距离交战,单兵爆破武器成为士兵们的首选。志愿军最常使用的是手榴弹和威力更大的反坦克手雷。
手榴弹投掷距离远但威力小,而手雷和反坦克手雷投掷距离近但威力大,非常适合对付密集的敌人。有的士兵甚至放弃使用枪械,全身缠满手榴弹和手雷,在战斗中边投掷边冲锋,美军在如雨点般的手榴弹和手雷下倒下。
敌人并非愚笨,面对志愿军居高临下投掷炸弹,他们会趴在地上躲避。因为手雷落地后弹片会向上方激射,所以趴在地上能有效避免弹片伤害,减少伤亡。
如何才能最大限度地发挥手雷和手榴弹的威力?蔡兴海和战士们在实战中不断试验,最终发明了一种杀伤力极强的“空爆”战术。
通常,手榴弹或手雷在引信被拉出后,需等待5至7秒才会爆炸。然而,执行“空爆”战术时,需在手中延迟几秒后再投掷,使手榴弹或手雷在空中爆炸,其碎片以网状形式向四周散布。这种投掷方式使得敌人即使趴在地上,也难以避免受到弹片伤害。
当然,这种投掷方式需要极高的心理素质。过早或过晚投掷都可能带来危险,如手榴弹在手中爆炸或被敌人反击。
因此,蔡兴海和战士们发明了多种投掷方法,如数秒后再投掷或在头上绕一圈后再投掷,根据距离调整,远距离投掷手榴弹,近距离投掷手雷。
当手雷在敌人头顶突然爆炸时,弹片几乎呈向下饱和攻击,敌人无论怎样躲避都无法幸免。这种战术大大提高了杀伤敌军的效率,美军在“空爆”手雷的攻击下,哀嚎声不断。
在4班的默契配合下,敌军的多次冲锋均被击退。连长曾三次打电话请求增援,但都被蔡兴海拒绝,他表示:“增兵只会增加伤亡,还是去增援其他阵地吧!”
经过一天的激战,在蔡兴海和战士们的紧密配合下,9号阵地始终牢牢控制在志愿军手中。4班9人除3人轻伤外,无一人牺牲,成为上甘岭战役中志愿军唯一一个无伤亡的班。
而攻击9号阵地的敌军则遭遇惨重损失,不计受伤者,仅被打死的敌军就超过400人,阵地前布满了敌人的尸体,敌军当天便被击溃。
9人歼敌400余人,无一牺牲,以少胜多,蔡兴海和战友们创造了辉煌战绩。战役结束后,蔡兴海的名声传遍全军,4班也被授予集体一等功。
在此,让我们向4班的英雄们致敬:沈金声、蔡兴海、陶园林、况厚胜、高学良、李元万、向太金、韩道存、安文成。
11月25日,美军与韩军在597.9高地及537.7高地遭遇志愿军重创,上甘岭战役以志愿军胜利告终,美国无法体面地结束战争,总统杜鲁门被迫下台,第八集团军司令范弗里特被解职。
蔡兴海的英勇事迹传回国内后,《人民日报》与《新华社》对其进行了深入报道,全国全军掀起学习战斗英雄蔡兴海的热潮。
1953年6月1日,志愿军第三兵团司令员许世友亲自颁发记功命令,蔡兴海被授予特等功,二级英雄称号,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亦授予他“一级国旗勋章”。
记功命令上还有黄继光、邱少云等五位超级英雄,他们对党和军队的贡献不言而喻,蔡兴海是唯一幸存的特等功臣。
蔡兴海回国后,多次受到党和国家领导人的亲切接见,并光荣加入中国共产党。他立志终身追随党的步伐。
蔡兴海不仅言出必行,回国后响应国家号召,前往条件艰苦的西藏地区工作,一干就是17年,屡立战功,还参与了对抗印自卫反击战。
尽管蔡兴海职级不高,但在军中具有重大影响力,他一生立功十多次,五次受到党和国家领导人的亲切接见与表彰。
值得一提的是,蔡兴海老英雄至今健在,1981年10月光荣转业,1992年从咸阳市木材公司退休。他一生谦逊低调,深藏功名,同事对他的事迹并不了解。
在单位里,他坚守公私界限,不忘初衷和使命,坚决抵制一切奢侈享乐的诱惑,单位的专车他也从不私自使用,日常出行都是选择骑自行车。为了杜绝亲朋好友从中获利,他立下严格的规矩,因此得罪了许多朋友,但他毫无怨言。
2019年6月12日,咸阳市退役军人事务局的工作人员在走访慰问时,看到老英雄的立功证书,惊讶得当场愣住。从那时起,蔡兴海的事迹再次传遍了大众。
在蔡兴海老人自己看来,他并不认为自己是什么英雄。他认为,那些为国捐躯、长眠于异国他乡的战友,才是真正的英雄。他所作的一切,都是在为这些牺牲的战友,为祖国贡献自己的力量。”
本文谨以此向蔡兴海英雄表示崇高的敬意!向英勇无畏、蔑视一切的中国人民志愿军致以最崇高的敬意!!!